文 | 莫言

我们怀念的过年，孩子现在没兴趣，他们有自己的新年快乐。

回到几十年前，在我们国家，我们不采用公历年。那时候，在我们心目中，只有春节是一年。这和物质生活的贫乏有关，因为多一个假期就意味着多一个奢侈的机会，当然更重要的是观念。

春节是一个与农业生产密切相关的节日。春节过后，意味着严冬即将结束，春天即将来临。春天的到来是新一轮农业生产的开始。农业生产基本上是成年人的事。对孩子们来说，春节是一个他们可以好好吃饭、穿新衣服、玩几天的假期。当然也有很多刺激和玄机。

小时候特别期待过年。我经常一过腊月就开始用手指数日子，仿佛春节是一个遥远而艰难的终点。对于我们焦虑的心态，成年人总是深深叹息，仿佛他们不仅不喜欢过年，还害怕过年。他们的态度让我当时感到失望和迷茫，现在我完全可以理解了。我觉得长辈对过年很有感情。第一，过年意味着一笔开销，往往不包括在吃紧的生活预算里。第二，时间的快速流逝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。孩子可以激动地说：过了年，我长大了一岁；老人感叹：哎，大一岁。过年意味着孩子在向自己生命中的辉煌期前进，而对于成年人来说，意味着他们正在滑向衰败的岁月。